来自美国的诗教故事（5） - 梅州市诗词学会（原名嘉应诗社）

张元昕是1997年12月31日，也就是元旦前几小时，出生在纽约。她的父母都是华人。因为牛年所生，小名就叫“牛牛”。外公还给她起了个字，叫晨曦。牛牛的父母在美国生活多年，他们见到许多美国的华人家庭都对教孩子学中文信心不足。牛牛的母亲对孩子该不该学中文开始也拿不定主意。她有一个好朋友，家里一开始是父母和孩子都讲中文，后来变成了父母给孩子讲中文，孩子用英文回答，最后，是父母也跟着孩子讲英文了。牛牛的母亲在孩子出生前，对这件事有过不少考虑。感情上觉得中文该学，可在美国这个大环境中，能否让孩子坚持学下去，心里也七上八下的。牛牛过三岁生日时，牛牛的舅舅送来了一个特殊的礼物。他说：“中文是母语，在家讲中文是尊师敬祖。英文是工具，在学校说英文是求知上进。中文是世界上最美丽、最智慧的语言；英文是世界上最有用、最方便的语言。”牛牛的父母一听，如梦初醒，恍然大悟。学中文不单是在学一种语言，而是通过学中文，对孩子进行品德教育。让孩子懂得自己的根在哪儿，懂得饮水思源，有返始报本的精神。

父母教孩子学中文，首先自己应有传统文化的底蕴和对中华文化的认同感、自豪感。他们说：“我们不单是在教孩子一种语言，更重要的是让孩子通过学习母语，学习博大精深、与天地同在、充满智慧和生命力的中华文化，使孩子受到和语言相应的文化熏陶，对中华文化有认同感。”他们教孩子学中文，一开始便是让孩子背古诗，这是历代诗人千锤百炼、高度凝聚丰富想像力的文化精髓。

2002年初牛牛的外公外婆到了美国，他们都是中国古典诗词专家。外公外婆常常读诗词给牛牛听。牛牛四岁时见外公外婆在研究古诗，便说：“我也要写诗。”她随即在桌上拿起笔来，随意在纸上歪歪斜斜地画出许多乱七八糟的线来，一个字也没有。这当然表现出孩子对诗的无知和幼稚，可也表达出她对诗的热爱，她想写诗。这首无字诗其中有些线条象“不儿山”三个字，后来大人就把牛牛写的第一首无字诗叫作《不儿山》。因势利导，大人在孩子四岁四个月的时候便开始教她认汉字，识字旁，学笔顺，每天写作业，背古诗。外婆为教小牛牛下了不少功夫。她常常是一边教孩子认字，一边教她读诗，外婆在送牛牛去幼儿园的路上，也会一边走一边讲诗给她听，一边拿着诗让她背，小牛牛极为聪明，不到五岁已能认识三千多个汉字，背了八十多首诗。一首绝句，她几分钟就能背出来。幼儿园的不少家长都很羡慕她们。有的人还向她们要诗去学。小牛牛对大人说：“中国诗多美呀，我要让他们都读中国诗，都变成中国人！”她以能背中国诗而自豪。她喜欢和大人玩剪刀斧头布，大人说：“你输了得背两首诗。”她马上答应：“好的。”她一输，便自觉地背两首古诗。她赢了，大人说：“你赢了也得背两首诗，不然就不玩了。”小牛牛为了能继续玩下去，立刻点头，她不管输赢，都得背诗。大人以为她背完了，要出剪刀斧头布时，她说：“我刚背一首，还有一首哪！”她的天真和纯洁，让很多人都喜欢她。

外婆分类为孩子选出历代诗词中的精华，如“爱国壮志”、“孝亲重谊”、“惜时爱学”、“山岳漫游”等十多个专题，给孩子讲诗时，还把一些真实的历史故事穿插其中。在“爱国壮志”篇中，外婆把花蕊夫人、陆游、文天祥、李清照的同类诗，集中在一起。孩子听了故事，对诗词的兴趣更浓，背得更快。同时她也从不同角度对国家的爱有所接触，从而使孩子自然地理解了诗人的情怀，引发孩子的爱国心。牛牛在背陆游的诗时，稚气地说：“我是陆游的知己，因为我懂他的爱国心。”读花蕊夫人的《述国亡诗》中“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时，牛牛说：“我也和花蕊夫人一样气愤！她要知道隔了一千多年，还有个牛牛和她一样气愤，她会高兴吗？”孩子虽然很稚气，可引发出的爱国心却是纯真而深刻的。大人用诗词来陶冶孩子的心灵，培养孩子的真善美慧。这些诗词融化在了孩子的灵魂之中，成为她生命成长中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

从小吮吸的是古诗的乳汁，自然而然对她产生了很大影响。2003年2月24日，牛牛刚满五周岁不久，她突然对外公外婆说：“我也要写诗，我也要写诗！”她急迫地扒在桌子上，一口气写出了她的第一首五言诗：“春时樱花落，阳出把雪化。花儿美又香，草儿遍地绿。”写得虽然幼稚，可也颇具几分诗味，她家的院子里的确有花有草。自此一发而不可收，看到什么都说“我要写一首诗”，外公见她爱写诗，便教她平水三十韵。牛牛背的诗词，日积月累，使她储存了许多精美的诗词语言，经过她自己的消化和融会贯通，和她的生活结合在一起时，就形成了她的创作。写作时，她可以信手拈来，重新构思，出神入化地化成她自己的诗句和篇章。牛牛自己的体会是：“以前我写诗时，会把背过的诗钩出来，再想一下，就写出自己的诗了。后来，不用钩，它们会自己跑出来，等着我用。现在我长大了，它们都已经化在我的脑子里了，我自己写新诗时，想怎么写就怎么写。写的时候，我的诗句会涌着流出来，来不及写。”她常常从院子里跑上楼叫着：“我要写诗了，不写不行了，要流出来了，要流出来了！”她写诗时，想出好的句子会大喊大叫：“我想出来了，我想出来了——！”简直象大人一样有种创作冲动。她进步很快，她在《望沪》中写道：“寒松挺挺草木凋，望尽天涯风萧萧。悠悠白云远天静，天光透树落日娇。”这和《院中草》已大不相同。有时她写完一首诗会问外公外婆：“我有没有李白老爷爷写得好？”大人笑起来。她又说：“我肚子里还有很多呐！我长大了要比李白老爷爷写的还多还好！”大人有意让牛牛通过四季山水诗的写作学习，从小培养孩子对大自然的感情，使孩子的心灵与大自然息息相通。天地有大美，它可以净化人的心灵，熏陶人的情怀，化解人的烦恼，开启人的智慧。同时也可以培养她细致的观察力，留意春去秋来的万物变化，从中获得生生不息的有益启示，并且开拓她的心量和眼界。这对都市里生长的孩子是一种十分重要的心灵补充。

牛牛在2003年五岁时已写诗30多首，2004年六岁诗写诗19首。2005年七岁时写诗109首，2006年八岁时写诗152首，2007年九岁时写诗和填词293首，现共写诗词603首。对牛牛的写作，大人只纠正她的错别字，对她的诗词大人一字不改，要改也由她自己改。牛牛的诗词多是一气呵成，很少反复修改。2008年牛牛刚满十周岁，她的生活面比较狭窄，她看到的除幼儿园、学校外，就是家里和外面的花鸟树木，四季的自然景色。所以她写的对象只能是这些所见之物。她的作品还难免稚嫩，因为她终究还是个孩子。可就在她现有的诗词之中已不乏好诗佳句。更为难能可贵的是不少诗词都表现了孩子美好的心灵，她热爱大自然，在《夜雨》中写道：“雨后万物新，朝风无丝尘。花开一夜雨，草树亦动人。”她写茉莉花：“折来几朵枕边放，晚上犹觉梦中香。”她写秋雨：“秋雨霏霏连三日，云归日耀是何时。惟有一事可喜雨，豆角满棚花满枝。”她写《蝉》：“孤蝉鸣青松，不恋小树丛。居高声自远，非是借秋风。”她不忍心踩踏落叶，因为它们夏天曾为人们送来过阴凉。她在《採野花》中写道：“宾州小山野花发，初秋野菊美如霞。手持鲜花跌一跤，忙看伤我手中花？”她在拾高尔夫球时不小心踩了野蜂窝，被野蜂蜇了脚，牛牛痛得要命，可她还要宽恕野蜂，因为野蜂是为了保护它的家。诗中说：“欢天喜地高尔夫，拾球碰上野蜂窝。蜇我足背痛我心，宽恕野蜂此过错。”

牛牛还时时提醒自己不要做方仲永。王安石的《伤仲永》文中说方仲永五岁能写诗，因而出名，可不再学习，后成凡夫俗子。牛牛在《惧成方仲永》中说：“方子天才五岁赋，不学二十成凡夫。我今虽作诗三百，惧成仲永悔时哭。”她决心坚持好好学习，永不放松，她在《自度曲•光阴》中写道：“仰俯之间，又度一年。抬头问苍天，蟾蜍亏复园。忆得万古苍烟，历代远似天边。不松且可为诗仙，抓紧应能成圣贤。”她小小年纪，就能严格要求自己，所以她的各门功课都很好，在纽约州小学生统考中，她在全州名列前茅，并获得了“金牌学生”的称号。牛牛真是一块金子，她的未来是我们可以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