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州市诗词学会(原名嘉应诗社)

标题: 从境界看雅俗 [打印本页]

作者: 梅花山人    时间: 2021-5-24 11:54
标题: 从境界看雅俗
本帖最后由 梅花山人 于 2023-1-26 10:28 编辑

        雅与俗是相对的词,雅训作正,俗训作习,故常指一般人、底层百姓、鄙陋等,徐晋如先生在诗词的视频讲座上曾举北宋大文豪苏东坡写过一首的《菩萨蛮》说明何为俗词、鄙词《菩萨蛮》涂香莫惜莲承步,长愁罗袜凌波去;只见舞回风,都无行处踪。偷立宫样稳,并立双跌困;纤妙说应难,须从掌上看。
       如果仅从文辞上不可谓不雅,但细参其内容却是粗俗不堪的,什么不好写偏写女人的三寸金莲干嘛东坡之逞才是古代文人的一个通病,以后人视之有时也甚觉无奈。


        李商隐的《晚晴》,后人常会有人把这首歪解,所谓诗贵曲而忌直,对于隐喻之事,有时曲而再曲也不能说毫无道理,毕竟人有时无聊起来会整蛊些无聊之事也不是什么很奇怪的事情,而古代中式的表达上对某些不便说的事情又惯于隐而喻之、模棱两可,譬如喜鹊归巢就常用来隐喻性爱,这些知识在胡适、李敖等人的论著中是有所涉及的,我们在阅读、领悟及引用古诗词的时候还是多长个心眼为好;《晚晴》:深居俯夹城,春去夏犹清。天意怜幽草,人间重晚晴。并添高阁迥,微注小窗明。越鸟巢干后,归飞体更轻。


        还有比李商隐、苏东坡更不堪的,譬如传说唐伯虎所写的一首诗
    曲径通幽处,双峰夹小溪。洞中泉滴滴,壁上草萋萋。有水鱼难养,无林鸟自栖。可怜方寸地,多少世人迷。
        我是不愿意相信这是唐寅所写的,因为没有在唐寅的诗集中查到这首,更多的可能是后世的好事之人伪托唐伯虎所为之,问题是,这都写些什么呀?有才如此偏媚俗若斯,这就不仅是可叹直是可恶之极了。

       反观一下清代郑珍所写的一首诗《自沾益出宣威入东川》
出衙更似居衙苦,愁事堪当异事征。逢树便停村便宿,与牛同寝豕同兴。昨宵蚤会今宵蚤,前路蝇迎后路蝇。任诩东坡渡东海,东川若到看公能。这首的用语、意象不可谓不俗,钱钟书先生在《〈谈艺录〉序》里说的:“《谈艺录》一卷,虽赏析之作,而实忧患之书也。”,在赏析郑珍的诗里,透露出作者所经历的忧患,郑珍写一路上的经历,是写实;写经历中的苦事,从这些苦事中,透露出这一路上人民的贫困生活,那末所谓“尽俗”,含有尽当时世俗贫困生活的意味。写这种世俗生活,用的是当句对,所以说“别饶姿致”了。如首联的“出衙”对“居衙”,相当于“愁事”对“异事”;次联的“逢树”对“(逢)村”,相当于“与牛”对“(与)豕”,又同样省去一个“逢”字和“与”字,又“便停”对“便宿”,相当于“同寝”对“同兴”,一联中有两个当句对,更为突出;三联中“昨宵蚤”对“今宵蚤”,相当于“前路蝇”对“后路蝇”。郑珍之诗用语、意象虽俗但其反映的却是一个时代、时代诗人内心的忧患,所以钱先生盛赞其是“写实尽俗,别饶姿致”。

    可见,雅与俗的分别是不能仅从其文辞上看问题的,有的时候更需要考察其思想、内容及由此所形成的境界去看问题的,在提倡社会主义精神文明的今天,应该在
内容和思想上体现出一种文明的、高雅的境界来,而不应该去学习古代某些文人无聊时的无聊之作,因为这是跟社会主义精神文明严重相悖的

       说到这里让我想到了老猢狲先生,
老猢狲先生的好了堂诗话中的开篇便论曰      1    詩事一論品格,二論境界,三論意趣。高品格者真而非假,大境界者善而非惡,多意趣者美而非醜。對人類共同命運之關注和終極命運之關懷是為大善。2    或曰:品格者,正而已;境界者,愛而已;意趣者,奇且妙而已。故此之品格或非彼之品格,此之境界亦或非彼之境界,唯意趣者古今一也。

       先生诚不余欺也,也愿后来之学者知之、悟之,勿陷片面化、简单化、教条化的所谓诗写真实的泥潭中去而不自知,诗写真实本也没错,错的是片面化、简单化、教条化的理解诗之真实,
诗之
真实不是机械地俗语化和流水账,无论怎么写,诗不能失了品格、境界、意趣这些大原则和大方向,如此则庶不至让诗学流入另一个极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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