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导读::直面中国古典文学作品的现实,可以发现一种特殊的艺术经验:即大量诗文中流露出来的人生如寄、韶华不在、“悲从中来“的沉痛之感,本文从四个方面探讨这种普遍存在于中国古典诗文中的悲情意识和体验,并试从不同角度予以阐释。
论文关键词:悲情生命意识,诗歌
有文可征的历史由来尚矣,而只有到了《诗经》时代,中国古人才首次把人生世界中现实感性经验的欢娱、凄恻、爱憎等用语言文字的形式确定下来,楚辞中表现出来的贬人骨髓的悲恨意识和幽怨情怀,将这种悲情意识推向一个更为广泛的层面。时值两汉魏晋,文人的悲情意识空前流行开来,特别是魏晋时期的名士不仅体会的是一己之悲,更有对宇宙生命的深思与忧虑,将之提升到另一个高度和深度。之后的唐诗宋词中流露出的悲怀叹惋和明清诗文中的感伤幽绪则是中国古典诗文中普遍情境的一脉相承。本文试从以下四个方面探讨这种大量存在于中国古典诗文中悲情意识和体验的原因。
一、哲学基础:人本困境 人作为“天地之精华,万物之灵长”主宰着这个世界。作为个体生命存在意义上讲,人驾驭不了的却是他们自己。人一生有两个基本欲求:一是生存的欲求,一是人生价值的追求。在对生命浅层次的个体生存的追求上,人们表现出的是强烈渴望;在对生命深层次的价值追求上,人们既有强烈的渴望,亦有着执著的追求,它是一种生存意识、生命意识在更高层次的表现。人们从骨子里来说,终生都在为此而苦苦挣扎和奋斗。然而在现实生活中,这种奋斗常常必须面对理想与现实、感情与理性、个人与社会等方面的冲突。而作为古代智识阶层的文人,这种冲突在他们身上引起的震荡与思考,比之一般人,又更为强烈。于是困惑与忧郁相伴,超脱与现实虬结,悲慨与苦闷纠结。特别是那些真正个人意义上的咏唱,那些个人意识特别强烈的作家,诸如:屈原、阮籍、李白、杜甫、李贺、苏轼、辛弃疾等人,他们的作品所表现出的生命的忧思更显示出非同一般的悲伤、悲凉、悲哀、悲愤之情,充满了无尽的悲剧色彩。
从认识角度而言,人对自身的审视,是人走出混沌的关键一步。自人有了对自己较清醒的认识之后,人就从来没有摆脱过死亡这一问题的纠缠与困惑、恐惧之焦虑。作为“人学”的文学,它在一定程度上,在不同视点上将人的这一心理历程作了形象的阐释。于是我们便在不同的文学作品里看到了相同的内心感受和体验:即因为对生命的反思和忧虑而产生的悲情。而这种对生命的忧思有对个人前程命运的焦虑,更有对宇宙万物发展的深刻思考。我们看到古代大家的源远流长的诗篇,从本质上说还是这些悲情意识和体验的充分流露,比如屈原的《离骚》,曹雪芹的《红楼梦》,甚至于李白的浪漫主义诗歌里也与诗人内心深刻的忧思不无关系,这些伟大的诗人在作品中表现的不仅仅是一己之忧,更重要的是对国家、人民、人生和宇宙的反省和忧患意识。而作为诗人最大的洒脱(或者说是解脱)可能就是“咏诗解愁”,他们的诗文里可以淋漓尽致的表达对己、对人、对天的悲忧和感悟。这就回到了人为什么生存和生存为什么有如此之多困境的本源上来。
中国古代智识阶层的生存和发展的困境面临着解决这些生命本源的问题。人一辈子不畏千辛万苦,克服重重艰险,碌碌奔波,苦苦追求,弄得恓恓惶惶,疲惫不堪,他究竟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超越有限、可朽、短暂的存在以获得无限、不朽和永恒吗?可以说,人的这种超越欲是其一切活动的真正原动力,是人类文明的唯一源泉。中国古代的智识分子要想超越自己,超越生命,要突破的更多,因为在中国传统的“乐感”文化中,做为生命本源的“悲感”就只能停留在内心,停留在潜层次上,所以中国古代诗文的“悲情”往往只是一种个人的悲天怜人,即使是对国、对民的忧思也只能化作一腔悲愤而无处可泄。做为大众而言,这种“悲情”不会被当作一种主流意识诗歌,而个人意识和生命意识极强的那些真正意义上的诗人往往更能感受到人生苦短,岁月无情和世事艰难。更何况,人超越有限的本质欲望永远只能得到短时的满足,然后马上又会变得不满足,又得继续追求那稍纵即逝、美丽动人的无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