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梅花山人 于 2013-7-28 03:19 编辑
一说词,头脑中马上就想起了‘杨柳岸,晓风残月’的大宋遗风;如果说唐诗是个翩翩少年的话,宋词却象是个姿态阿娜,风情万种,任何语言都难于形容的婉约少妇了,这无疑是与当时的历史环境和人文环境相吻合的,这也是宋词常常被士大夫们认为是靡靡之音亡国之音的原因所在;
词的历史,可上朔到隋朝,据说是从汉乐府传承而来,原本就是用来歌唱的,就象我们今天的流行歌曲里的歌词一样,所以,词一定是要入乐的;是故,词与诗是有所不同的;诗分平仄,而词是声学,除了要兼顾平仄外,更要兼顾声乐,旧有五音六律之说,音有轻重,缓急,清浊之分,一字一句,规矩甚多,要求很严;如果我们片面去理解‘词为诗之余’这句话就认为词比诗好写的话,那可就缪之千里了;在词之前,诗也常常是作为歌词而入乐的,古诗《三百篇》,皆可弦歌以为乐,此之谓也,可见其一斑,‘词为诗之余’,此中之余,说的是词兴而诗亡,曲兴而词亡之意;而此中之亡亦非死翘翘了之意,说的是不再入乐之意,呵呵,学诗词之士,不可不察啊;
词始兴于唐,多接近于诗,原来也本是风格各异的,今天我们仍然能从遗存的唐词中看出所以然来;词至李后主,风气大变,‘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后世多谓李煜开一代婉约词风的先河,尊他为词宗;至宋兴,国运承平日久,世人沉溺于安乐,到处歌舞升平,鼓乐齐鸣,词随之大兴;词家至柳永,已是见凡有水井处便有柳词了,个中胜景,可见一斑;宋代涌现了一大批的词家,词风至此达到了鼎盛时期,故词以宋为傲,后世统称谓之曰宋词;宋词至易安居士以后可以说便开始走向了衰落的道路了,这也许是与其国运一脉相承的缘故吧;至曲兴,则词亡矣;
宋词的风格其实也与其它文体一样是各具其风格的,然而,大抵却是分为两大类的,一是以苏辛为代表的豪放派,其词风常常直抒胸意,词句热烈奔放;另一类是以李柳为代表的婉约派,其词风迂廻婉转,其词句自然流畅一咏三叹,这一派代表了宋词的最高的艺术境界,所以,一说宋词,往往我们脑海中闪过的就是此种婉约的风格;词不在大小浅深,贵于移情。‘大江东去’,贵在其气,‘晓风残月’,贵在其情,读来皆若身临其境;古人曾说过,诗言志,词言情,这大概是诗词的功用各不相同的缘故吧;古人又云,诗为文之末学,诗词诗词,词与诗通;其实象苏轼这类士大夫在骨子里是不太看得起诗词的,而词犹甚;对他们来说诗词只是经天纬地的文章之外,茶余饭后的聊表情愁的业余爱好罢了--这有点象是我们今天的心情随笔一类了;至于李柳,一是亡国之君,一是市井浪子,何来大志,没有经天纬地之才,倒在花天酒地里别树一帜,叽叽歪歪出了词的高境界而开一代先河,略过不表;词大多用来表达爱恨情仇,而这种情感的表达却常常是需要委婉地去表达的,这种委婉的表达方式不论是赏读还是联想起来都更有韵味和回味无穷,这也许是词贵婉约的原因所在;至于如何去理解婉约,有的说是舞里看花,有的说是欲说还休,这倒是见仁见智的事了,呵呵;
诗词除了功能上有所区别外,其在写作上也是有所分别的;词,上不类诗,似诗而终非诗,下不类曲,入曲而终非曲;其字句引入了大量的俚词俗句,读来往往更是通俗易懂,这也是更适合当时的大众甚至是今人所爱的缘故吧,兼因词多言情愁,其更是深得女士们的至爱,一笑,呵呵;词虽然是上不类诗,下不类曲,但是,它毕竞是从诗发展变化而来的,其中很多是套用了诗的格律和写法的,‘如〈生查子〉前后二段,与两首五言绝句何异。〈竹枝〉第二体、〈柳枝〉第一体、〈小秦王〉、〈清平调〉、〈八拍蛮〉、〈阿那曲〉,与一首七言绝句何异。〈玉楼春〉、〈采莲子〉,与两首七言绝句何异。字字双亦与七言绝同,只有每句叠一字之别。〈瑞鹧鸪〉即七言律,〈鹧鸪天〉亦即七言律,惟减第五句之一字。’;诗贵炼字,而词亦须炼字,如‘红杏枝头春意闹’,着一闹字,锻炼如斯,便是尽得无限风流了;至于词牌,词牌的形成当是因是词的出名而后形成固定程式的词牌的;宋及宋以前的词牌,每一词牌都是有其固有的曲调的,只是因为后来的战乱及朝代的更迭而丧失殆净了;旧时精通声乐之士可根据曲调来作词,作的好的后世之人摘其句中之某句而形成固定词牌的不少【如一翦梅等】,据说柳永个人就自创了一百三十多个词牌;据今人统记,词牌大约有八百多种,当然,在历史的进程中是丧失了一些词牌的,这是在所难免的;至于今人的读写宋词,因为词牌的固有的曲调已经不存在了,就大可不用去理会所谓五音六律之说了,只是把它当作是一种文体来欣赏和创作便可了;
及至后来,宋词在创作上就变得越来越是宽松了,就算是稍有所破格破律破字破句破韵之处也变得容许了。。。
词,旧时也称长短句,那是因为它的句式好些变化成了长短不一的缘故,这是与格律诗严格规整的结构所不同的地方;词多分阙,在创作上很多是上阙写景或是叙事,而下阙多抒发情感,这样处理的好处能让读者一目了然,从而更容易去领会和理解作者的意图和情感,同时也让长短句的本身有了更多的变化及美感,诗词提倡一切景语皆是情语,当然,上下阙是形成了对应或是关联的关系的,一般来说,任何一首诗词都不会单纯地写景或是叙事,而诗词中所有的景语或是叙事更是不可能单句单词而孤立地存在于同一首诗词中的,这与我们欣赏一幅画作同一道理,画中的任何一笔落墨都不会是无缘无故的道理一样,这是我们在阅读和创作宋词时所应该留意的;
虽然一说宋词,我们首先想到的就是‘杨柳岸,晓风残月’的千古绝唱,但是,就柳永个人的词作来说,其艺术水平虽然是很高,但其格调--就是我们今天所说的思想水平却是极其的低下,其整部乐章集,只要你仔细去读,有时还需要你改变思维,歪歪地想,便能发现其词几近淫,这就难怪易安会评其词谓之曰‘语多尘下’了;【易安之词,每词必工,其绿肥红瘦,寻寻觅觅等句,早已成千古绝唱,后人虽多学之,却是无出其右者了】;再看看其它词作,尘下之词可谓不少,这也是词不上士大夫们的法眼谓之曰靡靡之音亡国之音的原因之一,或许,也是宋词走向衰亡的原因之一;无论如何,宋词毕竞是在唐诗的基础上变化发展而来的,其艺术水平是相当高的,甚至于是高于唐诗的,这一点倒是宋词能得到大众所爱的因素所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