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添字格/胡跃荣
顾名思义,所谓“添字格”是给某个句子添字后所新成的句型句式之声律格式,通常是指在句首处添了一字。 在“添字格”中的这个新添的字通常都还是可去衬字,其最基本的应用是:只作为强调语意和语气而借用的或是作为一个语句的领字。这样添字的结果自然会产生特定的句读形式,于是其语气语调和句型句式就都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因为宋词的句型句式的本原形态都是由诗句通过添字、合句、腰拆、插入短句、并入和声等方法组合而创生的,从而不同的句型句式就会有不同的语言表达艺术与声调表现艺术的内涵,本词谱对不同的句型句式都会使用专用名词,于是就特别用“添字格”来作为添有衬字的句型句式之特定的专用名词。
导读·添字格艺术
诗词文赋中的强调语气的句型句式,其特征都是对一般语句使用了语气助词,类似地,“添字格”原本是诗词歌曲中特指在一般诗句前添了一个可去衬字的强调语句。既然是可去衬字,自然就不能影响原句式的声律结构,如给六言诗句“平平仄仄平平”前添一个衬字,就应要求其原句之特定的两字一读的句读方式是不能被改变的,为保持原诗句的句读,于是就将添字后的句读形式明确地写成了“仄平平、仄仄平平”句式,蕴含着“去掉这个衬字之后,句式和句读可自然还原”。所以,这种句子只能做六言诗句论格式而不能当作七言诗句,因为这与七言诗句“仄平平仄仄平平”的句读及至由此而来的语气完全不相同,七言律绝诗句从来就没有“前三后四”的读法。同理,当注明了“仄仄仄平平”是“添字格”时,便意味着这个句式的句读只能是“仄——仄仄平平”,而不能按“2、3”或“2、1、2”的五言诗句作句读,同样,格式只能作四言诗句论。
既然“添字格”中的这个新添的字是可去衬字,却可以作为语调语气的标志性文字,那么,从“标志性文字”这个意义上开拓其运用,自然就可以将这个新添的衬字作为某个或某类句组中的句型句式的引领标志,于是宋词就有了“添字格”的另一个用途:即作为一个句组的领字,尤其可以作为对偶句组和排比句组的领字。例如《行香子》的结句就是句首添了一个衬字作领字带领的三个三字短句“仄——仄平平、平仄仄、仄平平”,看明白了这个句式结构,读者就会明白宋词创作的一般规则:其衬字后的三个三字短句中要有对偶句或排比句,除句末三字(或韵脚处的三字)外,平仄还可由词作者自己调整。所以本词谱给《行香子》结句的标记是“仄仄平平(添字格),平仄仄,仄平平”。如此这般,“添字格”自然还可作为一组“延展句式”的领字,并且,这类领字也可以在词式中没有要求的地方由作者根据自己作品的需要而自由添加,所以,宋词、宋曲乃至元曲中,这类由作者另外添加的衬字(包括衬句)都是可以不占格式的。
总之,“添字格”有一个基本特征:其句式结构中都会含有一个可去衬字,这个衬字虽然可去,但有和无却通常不是一回事。有了这个衬字,语气语调自然就不会一样,通常不仅有缓声促调的功能,用得好的话,其语言中的意境和品质也可能因此上了一个台阶,使用时应多从这两个方面考虑。例如“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柳永《八声甘州》)”中,有无句首这个“对”字,语言品质就大不一样了,而且要读出品位来,严格地说这个“对”字还要单独读,朗诵时应该读成“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而不应该读成“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添了句首这个衬字,并没有改变添字前的这个七言诗句“潇潇暮雨洒江天”原本作“4、3”结构的句读方式。这就简单地说明了宋词句读的重要性。
当然地,语句中所添的这个衬字如果没有新意甚至还害义的话,自然就有不如无。换句话说,按照添字格语法规范在没有添字格要求的某个语句前添衬字可以不占格式,而在添字格句式中去掉这个衬字也不属于出格的范畴。
所以说,“添字格”不仅仅是宋词中的重要而基本的句型句式,而且还是宋词中的语言艺术和声律艺术的要素之一,为创作宋词时的语言品质和声律效果的开拓创造了许多能动性。只有掌握好了“添字格”的艺术内涵及其作用之后,从这里入门,才可能掌握由此而来的“二字或三字衬句引领的对偶句型和排比句式”,并由此而深刻理解和熟练运用宋词中的引导短句、插入语句与和声写实的语言艺术及声律艺术,进而才可以深刻理解宋曲、元曲中之所以可以加入大量的衬字衬句的原由,于是才能学会如果表现诗声词调和制造唱词唱腔的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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