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应留芳（10）何如璋

曹杜荣 · 发表于 2014-8-31 10:07: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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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应留芳（10）何如璋（1838--1891）

何如璋字子峨，嘉应大埔（今梅州市大埔县）双坑村人，清同治进士，授翰林院编修、侍讲、出使日本国正使钦差大臣，弃官后主潮州韩山书院讲席。著有《使东述略》、《使东杂咏》、《使东公牍》、《使东日记》、《管子析疑》、《袖海楼诗文钞》。

【作品选评】

塞上秋怀（二首选一）

惆怅西风吹帽斜，记曾簪笔侍京华。

济川誓击中流楫，持节虚乘东海槎。

李广数奇空射虎，刘琨援绝只吹笳。

廿年一觉春明梦，策蹇来看塞上花。

触景生情，情真意切，引经据典，典为我用，均恰到好处。

全诗用典多而精确、切合身份、悲戕动人，是诗人一生履历的概括，同时也是对后世的一个含蓄交代。

“吹帽”典出《晋书•孟嘉传》，指重九登高雅集。

“簪笔”典出《汉书•赵充国传》，“簪笔侍京华”指自己中进士、选庶吉士，这是他一生记忆中最感温馨自豪的事情，但何不甘于做一个文辞之臣。“济川誓击中流楫，持节虚乘东海槎”两句很好地概括了他一生的抱负及功绩。

“中流击楫”是关于祖逖的典故。何青年时正值“同治中兴”，同时英法俄美等国也不断地叩关割地，形势严峻，一点也不亚于东晋时候的民族危机。诗人从大埔双坑乡下一个放牛娃成长为一个重要大臣，参与历史重大事件，凭的就是其“中流击楫”的历史责任感。
“持节乘槎”是关于张骞的典故。传说张骞奉命出使西域，到一城市，见一女在室内织布，又见一男牵牛饮河，后带回织女送给他的支机石。这是一个关于汉使浪漫的传说，但何如璋却是确确实实乘着大海轮在近代第一次代表中国出使日本国，并作出了无可争议的首创性的历史功勋——维护了国家核心利益，促进了中日文化交流。
李广数奇，是说李本事极大，多次立下奇功。但他也只能“空射虎”。一个堂堂大将军，只能干些小猎人射虎这样的事情，这是何等的悲凉！这是作者悲叹自己有才难施展的可惜。
刘琨是西晋爱国将领、诗人、音乐家，善吹胡笳。公元307年，刘琨出任并州刺史，进驻晋阳城。有一次，数万匈奴士兵将晋阳围困住。刘琨见势不妙，如与敌军硬拼，必然兵败城破，于是一面严密防守，一面修书请求援军。过了七天援军还未到，城内粮草不济、兵士恐慌万状。刘琨登上城楼，俯眺城外敌营，冥思苦想对策。忽然他想起“四面楚歌”的故事，于是下令会吹卷叶胡笳的军士全部到帐下报到，很快组成了一个胡笳乐队，朝着敌营那边吹起了《胡笳五弄》。他们吹得既哀伤、又凄婉，匈奴兵听了军心骚动。半夜时分，再次吹起这支乐曲，匈奴兵怀念家乡，皆泣泪而回。本诗用这个典故，委婉地解释作者和张佩纶指挥的马尾海战失败的原因。其实，当时清廷已经明确下令可以放弃马尾船厂，指示中法之争要等美国来调停，不准擅自发动对法舰的攻击，否则虽胜亦斩。何如璋等一线指挥者，其实已经做好了充分的作战准备，包括“塞河先发”，也就是用船载土石，随时准备沉于闽江江口，使法舰有进无出，关门打狗。但这些都因为清廷的错误战略决策，导致前线指挥官无可奈何。在当时的形势下，何如璋、张佩纶难道能用“吹笳”的办法打败法国侵略者吗？所以用一“只”字，极含蓄，极愤慨，透露其无限委屈的心情。

“春明”即古长安城门“春明门”，为城东三门之中门，借代京城和朝廷。“蹇”指劣马或跛驴，孟浩然《唐城馆中早发寄杨使君》有诗句“策蹇赴前程”。从持节乘槎到骑着劣马，从簪笔京华到惆怅吹风，这是何如璋人生的巨大落差。但这个过程，是历史造成的悲剧，是历史对何如璋的不公。

【本文参考资料】大埔诗社蓝裕攀《何如璋<塞上秋怀>浅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