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小燕子 于 2013-7-27 01:49 编辑
我对客家话认识的转变 九岁前,我们兄妹几人都在花县的部队小学读书,母亲为了练好普通话,以便在部队幼儿园就业而不被淘汰,也坚持与父亲和我们讲普通话,记得不识字的外婆也被迫用客家音的“普通话”和我们交流........但后来父亲调到平远,在那个环境下,我们才在父亲的逼迫下开始学客家话,那一次父亲把五个儿女叫齐,站成一小排,先是训话,勒令我们要学会讲客家话,因我们这个说“不好学”,那个说“客家话难听”,还举例、学舌、嘻笑,弄的父亲大发雷霆,他有句话让我至今记难忘——“‘宁卖祖宗田,不忘祖宗言’客家人的子弟不会讲客家话,绝对不行,半年后在家里不许再讲普通话了”........终于,我在十岁时,我学会了平远客家话。 在学说客家话的过程中,被人讥笑的种种尴尬,在此略过不表。过了几年,我们又随着父亲的调动来到了梅县,刚自以为学会了客家话的我,再次遭遇了部分同学的讥笑、学舌,幸好这时班上有几个部队小孩和南下干部的子女,所以,我又经常说起了普通话,但回到家里是不允许的,加上老师们授课基本上都是客家话,久而久之也慢慢学会了梅县话。 下乡两年多后,参加了文革后的第一次高考,最终因分数低,志愿高,被录进了当时的梅县地区工业学校。可是入学不久,又发现客家话的差异好大啊!有些县边远地区(公社)的话,本县的人还听不懂呢?同学们有时听不懂了,还会用不标准的客家音“普通话”沟通。另外,我在青少年时期,还经常听到一些小故事,说旧时山里的学堂,常有国文老师,按偏旁来猜读(或拚读)生字的笑话,如“邪”读作“牙”;“吠”读作“犬”………还有老师之间“拗嘴”争执某字读音的笑话,如‘知’读作‘低’还是‘知’;‘飞’读作‘卑’还是‘飞’。 因此,我对客家话一直是不太认同的:不通行,不规范,没标准(没有字典可依据,容易起争议)但是自从去年拜叶国祥老师学习格律诗,接触了平水韵后,才逐渐对客家话有了新的认识——客家话以梅州城区的梅县话为标准音,是中原古汉语的“活化石”。 客家方言是汉语八大方言之一(北方、吴、湘、赣、客家、闽南、闽北、粤)客家方言以古汉语为母体发展而成,与普通话相似,清代语言学大师章太炎《客方言·序》说:“广东称客籍者,以嘉应诸县为宗,大氐(抵)本之河南,其声音亦与岭北相似。”黄遵宪先生《梅州诗传序》:“此客人者,来自河、洛,由闽入粤,传世三十,历年七百,而守其语言不少变。有《方言》《尔雅》之字,训诂家失其意义,而客人犹识古义者;有沈约、刘渊之韵,词章家误其音,而客人犹存古音者;乃至市井诟谇(gòu suì)之声,儿女噢咻(ō-xiū)之语,考其由来,无不可笔之于书。” 专家考证,客家方言保留不少古语、古义、古音。 一、客家方言保存不少古语。如客家方言把语言争执称为‘澳事’。《广雅》谓:‘澳,语也’。
二、客家方言保存有不少古义。如客家人称吃早饭为‘食 朝’,《左传》有‘灭此朝食’;又如客家人称‘天拂晓’为‘天甫白’,‘甫’是‘始’的意思,‘天甫白’是‘天开始发白’的意思,与《汉书·匈奴传》‘今歌吟之声未绝,伤痍者甫起’的‘甫’语义相同。
三、客家方言保存不少古代读音,且有规律可循。 清代语言学家钱大昕《十驾斋养新录》,提出“古无轻唇音”,有‘帮滂并明’,无‘非敷奉微’,也就是说:现代普通话的轻唇音古代均读为重唇音。而客家方言,读‘飞’如‘卑’;读‘背’如‘辈’;‘粪’如‘笨’;‘斧’如‘补’;读‘扶’如‘蒲’;‘肥’如‘皮’;‘吠’如‘焙’;读‘微’如‘眉’;‘尾’如‘米(平声)’;‘无’如‘茅’等,都跟古代一样,读轻唇音为重唇音。钱大昕又提出“古无舌上音”,有‘端透定’,无‘知彻澄’,客家方言读‘知’如‘低’,又叫‘值得’为‘抵得’,舌上音都归舌头,这又与钱大昕“古无舌上音”吻合。 为何客家方言保留不少古语、古义、古音?考证者说:因为客家人自中原辗转迁徙而来,凡土田肥美、水陆交通方便的地方,都先被土著所占据,只能居住在山僻陵谷、交通阻塞的地方,保守性较强,语言较少变化的缘故。 近代兴宁学者罗翙云说:“客话本中原旧语,而至今日与中原之古音不尽合者,皆双声迁转之故。”这句话有一定的道理。如客家方言称清晨为‘打早’,《尔雅》:‘朝、旦、晨、早也’,可见‘打早’为‘旦早’的音转;又如,客家方言称散漫不检点为‘狼赖’,《孟子》:‘乐岁粒米狼戾’,‘狼赖’当是‘狼戾’的音转等。但“皆双声迁转之故”,此话也不是绝对...... 因为随着社会的发展,客家方言也是不断创造发展的。在客家方言里可找出大量“象形话”。如上所说‘天弓’就是象形。再如客家方言称‘闪电’为‘火蛇子’,‘小雨’为‘雨毛子’,‘雾’为‘蒙纱’,‘茄’为‘吊菜’,‘蜉蝣’为‘白翼子’,‘赤土’为‘牛肝土’……都是据“象形”而造出的客家话。 此外,中原语音的发展,几百年间的迁涉居留地和最终落脚地之土著语和周边粤语、闽语等,或重或轻对客家方言的发展都有影响。再看,今天的普通话及汉语拼音的确立,是随着白话文的兴起而确立的,而这确立的基础是以东北方言为其基础,而东北是清朝满族人的老窝,自然普通话就与古汉语相离较远了。 今人阅读古诗,会发现很多的古诗词在今天的音读中是不押韵的,或不合平仄的。为此有人说:格律诗也是可以不押韵的,有些出律也是可以的。其实,这是极端错误的,古人云,无韵不为诗,如果我们去比较一下平水韵部与新韵的区别,就大体可以明白一二了; 叶老师说:"我们用客家话去读古诗词就好"。“用客家话去判别平仄和韵读就省事”,在平水韵中,其平仄和韵读,用客家话去衡量,有百分之九十以上是相合的,那些在普通话中读来不押韵,平仄有所破格的,在客家话的音读中却是合格合韵的,去平水韵中的入声部去查看最是明白不过。 从现状来看:由于现在全国各地推行普通话,又由于客家方言多是口头语(客家人写文章亦用普通话文字),客家方言的发展已基本停顿,有被普通话“同化”的趋势——八零后们,有些日常用语已经不会用客家话来表达了,九零后们,更是有很多被家长准许与父母家人也用普通话来交流。 所以,我虽认同了客家话,但还是心存疑虑:在普通话如此盛行的今天,依平水韵写出的律诗,会有多少受众呢?受众少,还谈什么传承呢?大家看,各地报刊,刊载格律诗的有多少呢? |